ChatGPT 從去年11月上世以來， 到了今年 1 月份，註冊用戶已達 1 億。 同樣一出場就爆紅的TikTok 用了九個月的時間才達到了同樣的用戶數。 由於生成式AI的表現實在太驚人，促使微軟的 Bing ，谷歌的Bard，紛紛仿效急起直追。

今年4 月 6 日《衛報》的編輯創新主管克里斯·莫蘭 (Chris Moran) 發表了一篇名為 “ChatGPT is making up fake Guardian articles. Here’s how we’re responding (ChatGPT 正在編造虛假的《衛報》文章。 這是我們的回應方式)” [1] 的文章，指出三月份時，《衛報》的一位記者收到一位研究者的電子郵件，表示他們使用 ChatGPT 進行研究時， 這個生成式AI為了回應被問及關於某主題的文章，就編造了一些號稱是來自《衛報》某篇文章的內容。 文章的流暢性，以及它所建立的大量數據，使得這篇AI生成的作品的存在對於這位研究者來說甚至是可信的，因此去信《衛報》詢問索取。但是《衛報》內部的人在其網站中遍尋不著該篇文章的下落。 內部的人甚至懷疑，該文是否自推出以來，標題可能已經被更改了？ 《衛報》是否由於發現文章有問題而有意將其從網站上刪除？ 還是被文章報導的對象通過法律手段強制撤下了？ 最後發現，其實根本沒有這篇文章的存在。

最近，又有一名學生聯繫了《衛報》的檔案團隊，詢問另一篇來自一位具名記者的「遺失文章」。 《衛報》的檔案系統中再次沒有找到文章的踪跡。 來源？ 依然是聊天GPT。

莫蘭在文章中指出，最近對美國 1,000 名學生進行的一項研究發現，89% 的學生使用 ChatGPT 來幫助完成家庭作業。 該技術及其所有缺陷正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正常化，現在已成為系統的核心，這些系統是世界大部分地區發現和創造的關鍵點。[2]

其實，發生在《衛報》的事已經不是獨一現象。根據一份德國網路媒體MEDIA的報導 ”Funke schmeißt „Die Aktuelle“-Chefredakteurin Anne Hoffmann raus”[3] (Funke[4] 集團開除 ” Die Aktuelle” 雜誌主編Anne Hoffmann)，Funke媒體集團4月22日開除了集團旗下的雜誌 Die Aktuelle的主編Anne Hoffmann，因為該雜誌日前刊登了一篇以AI人工智慧生成的德國車神舒馬赫(Michael Schumacher)[5]「訪談」。

「這篇毫無格調且具有誤導性的文章不應該出現，」Funke 雜誌部門負責人 Bianca Pohlmann 說。 「它絕不符合我們——以及我們的讀者——對Funke 這樣的出版商所期望的新聞標準。」 在新聞稿中，出版商還要求「就報導向舒馬赫家族道歉」。[6]

其實，“Die Aktuelle”並沒有掩蓋他們透過人為生成AI的採訪不是真實對話的事實，但正如另一家德文媒體“Übermedien”[7]總結的，該報導至少模糊了作者身份，讓讀者容易產生混淆。 報導中，該雜誌提及：「採訪是在網路上進行的。在與人工智慧有關的頁面上，簡稱AI。」[8]

於此之前，舒馬赫家族曾多次針對有關米夏爾.舒馬赫 (Michael Schumacher)健康狀況的報導採取法律行動。 自 2013 年滑雪事故以來，這位前一級方程式賽車手一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。 他周圍的人不會透露有關他病情的詳細信息。因此，Die Aktuelle 的做法其實是想要製造獨家，及製造此為舒馬赫受傷以來第一次接受媒體訪談的假象。這其實已經嚴重違背了新聞必須基於事實這樣的最基本原則與倫理。

根據前述今年四月份以來發生在媒體的生成式AI捏造虛假的媒體來源和內容的兩個例子來看， 優質媒體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新聞專業和可信度，都極可能因為媒體內部 (如德國的例子)或外部 (如《衛報》的例子) 誤用AI而毀於一旦。作為民主政治基石的自由媒體，不可不慎。

《衛報》的莫蘭在上述的文章中指出，ChatGPT這項人工智慧技術現在能做什麼，以及在更廣泛的資訊生態系統中可能已經受到錯誤訊息、兩極分化和不良行為者的壓力時，它如何有益於負責任的報導，這些都是負責的新聞機構面臨的問題。

《衛報》的做法是，創建一個工作小組和小型工程團隊，專注於學習技術、考慮相關的公共政策和知識產權問題、聽取學者和從業者的意見、與其他組織交談、諮詢和培訓員工，以及探索如何安全和負責任地將技術應用於新聞專業上。

[9]其執行長杜普納（Mathias Doepfner）在給員工的內部信件中提到：「人工智慧（AI）有可能讓獨立新聞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，又或者直接取而代之。」杜普納大膽預測，AI電腦很快就會比人類記者更擅長「資訊整合」。他認為媒體如果想要生存，就必須專注於製作獨家新聞、原創評論和專題報導。[10]

人工智慧技術對於新聞媒體和新聞專業產生的衝擊，已經陸續浮現，在台灣的我們應該如何看待這樣的問題，除了持續觀察國外頂尖媒體的因應策略外，或許也應該更積極地尋求自己的應對處方。

[1] https://www.theguardian.com/commentisfree/2023/apr/06/ai-chatgpt-guardian-technology-risks-fake-article

[2] 同註1

[3] https://www.meedia.de/medien/funke-schmeisst-die-aktuelle-chefredakteurin-anne-hoffmann-raus-5ebc78991e44eaf48d87d766f35b2afc

[4] 德國一個總部位於艾森(Essen)的馮克媒體集團(Funke Media Group)。根據維基百科的資料，馮克媒體集團以前稱為WAZ媒體集團，是德國第三大報紙與雜誌的出版集團，在全球八個國家共擁有500種出版物，為Funke家族所擁有，總部位於北萊茵-西伐里亞 (North Rhine-Westphalia) 邦的艾森市。

[5] https://zh.wikipedia.org/zh-tw/%E8%BF%88%E5%85%8B%E5%B0%94%C2%B7%E8%88%92%E9%A9%AC%E8%B5%AB

[6] 同註1。

[7] https://uebermedien.de/ 德國的一家媒體。

[8] 同註1。

[9] https://www.cna.com.tw/news/ait/202303010245.aspx

[10] 同前註。